小孩不笨

兩個女兒都快大學畢業了。朋友們總會問：「啊！你們是怎樣教孩子的？」他們大抵都想知道我們教孩子的成功秘訣。可惜我們根本沒有！

在許多父母看來，孩子能拿獎學金、能進最頂尖大學，才是家庭教育的成功。但在我們看來，父母真的教了為人父母應該教的，就是家庭教育的成功。至於孩子能否拿獎學金、進最頂尖大學，那是另一回事。

許多父母可不這麼想，因此家庭教育基本上成了密集訓練班，而且是全年全天候。他們想：「不把孩子訓練成十項全能，將來在社會怎會有競爭力？不在家裡囤積秘密武器，將來在考試怎能出奇制勝？」

要出人頭地，就得先把學校看成戰場，同學看成競爭者。因此，每個同學既是孩子的學習伙伴，又是競爭對手。比孩子強的，當然要儘快跟她做朋友，然後對孩子說：「你要做得比她更好！」

原來接近是為了學習，學習是為了競爭，競爭是為了超越，超越是為了生存！小孩不笨！很快就知道了父母的價值觀，很快就學會了「物競天擇」、「適者生存」的大道理！

但這不是我們的家庭教育！

或許我和大女兒之間的一段對話，一個確實發生的故事可以反映我們的家庭教育價值。大女兒還在唸小學時，有一個名叫詩詩的要好朋友。詩詩很聰明，但她的媽媽卻很緊張她的學習，經常問我們教導孩子的方法。女兒顯然既是詩詩的學習伙伴，又是競爭對手。女兒有甚麼，詩詩就有甚麼。

有一天，我問女兒說：「如果詩詩的媽媽看到一本非常好的書，知道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，她會告訴媽媽麼？」女兒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想說：「我想詩詩的媽媽不會！」我再問女兒說：「如果媽媽看到一本非常好的書，知道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，她會告訴詩詩的媽媽麼？」女兒不假思索、很肯定地說：「會！」

我很高興地對她說：「你的答案和我的完全一樣。媽媽會這樣做，因為她完全不擔心別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更聰明、更有競爭力。更重要的是，媽媽會對待別人的孩子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！」我知道，女兒已經學到她應該學習的。然而，不這樣教孩子，還可以教什麼？家庭教育的最關鍵處，依我看來，不是怎樣教，而是教什麼！

小孩不笨！不可少的只有一件，只是許多父母不會、也不願意這樣教。

江丕盛 香港浸會大學宗教及哲學系系主任、教授

原載"iQuest 格思"(Quest Institute 的一個網絡事工) 題為「小孩不笨」的文章 (2009年2月27日)